#紫赤# 听话的理由 第六章
本章第一次在初稿的基础上做了些微修改，主要是三个地方：
一是紫原班级的人数和他的成绩排名，原先完全按照中国的情况来写，后来感觉实在不符合岛国国情，虽然不敢说完全没有槽点，还是希望尽量改正吧。
二是赤司和紫原帝光入学时候的身高差，不知道为什么原来写成30cm+，再确认之后发现只有28cm，所以稍微调整了一下。
三是紫原的路痴设定，原来在写这章的时候完全忽略了，逻辑上确实不太合理，于是略作修改。
关于pocky game的梗实在是有点甜腻得过头了，但凡是在正常的心理状态下这都不会是我的风格，如今回想起来那时大概是现实生活太过灰暗了，只有二次元也好，想给自己制造一点阳光吧……
嘛，啰嗦到此为止，以下是文。
六
1.
“啊啊——第一名果然是赤司君！”
“是啊，第二名的总分和他差了三十多分呢！”
“成绩又好，又会打篮球，简直帅呆了！”
“给我适可而止啊，你们这些花痴女。”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看看！”
赤司头也不抬地穿过嘈杂的人群——按照学校的惯例，会将每次大考中排在顺位前五十的名单和各科成绩做成榜单在宣传栏公开，可他对此毫无兴趣。胜利于他而言本就理所应当。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更无所谓得胜后的喜悦。本来他是压根不想出现在这种场合的，不过这次不同，他有无论如何都想尽快确认的事。
“就是这个吗……”赤司在一间教室的门前停下来，门边粘着一张不太起眼的表格——紫原所在的班级就在离宣传栏不远的地方。虽然不会在全校公开，但每个班级门口也都张贴了本班成员的成绩和顺位。与上位的榜单不同，这个表格是按照学号顺序进行排列的，仅供大家参考。他从最上面开始往下找，没多久就发现了紫原的名字，后面的顺位赫然写着“14”。班级第十四位，这在赤司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但对紫原却实属不易。赤司将手指抵在那一行的下方，从左往右划着横线，好将他的各科成绩都看清楚。事实上，他从未想过紫原会达不到预期的要求，但更没想过他能做得这么好。尤其是物理成绩。众所周知，这次期末考的物理题难度很高，平均线也只比及格点略高一些，紫原却拿到了接近九十分的成绩。看来他嘴里的“擅长”并不是随便说说的。在接近四十人的班级里取得这样的名次，搞不好是那个人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呢。想到这里，赤司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既为紫原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内心的擅自调侃感到不可思议。
“啊！小心！”看过紫原的成绩，赤司便打算离开，转身时不小心撞上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女生。她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没反应过来，大大地踉跄了一下，还好有个和她一起的同学在后面扶了她一把。
“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没事吧？”尽管责任不全在他，赤司还是和气地向她道歉。不过对方似乎不太在意这个，反而一直盯着手中的便当，前后左右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被撞到后，才露出释怀的笑容。“嗯，没关系。是我走得太急了，真抱歉。”
“那就好。以后请小心。”赤司发现，不仅是眼前这个女生，和她一样拿着便当等在教室外的还有许多人，其中有几个很面熟，应该是曾经去体育馆为篮球部应援的女生。这个阵势，比起宣传栏前的围观人群简直有过之无不及。
“啊，你运气真好！”赤司刚走出没多远，就有人凑到那个女生身边窃窃私语。
“怎么了？”
“刚才那个是赤司君！人又帅，还是篮球部的主力，听说家里也很有钱！
“不会吧，连赤司君都不认识！嘛，太贪心了确实不好，我现在也是支持黄濑君的啦！”
原来如此。听到“黄濑”这个名字，赤司就明白了一切。黄濑凉太，这所学校里最受欢迎的男生之一。虽然出道没多久，但作为模特已经积累了相当的人气，据说还是运动全能——当然，是指篮球以外的领域。原来他和紫原是一个班的，从没听他提起过呢。呵呵，说不定那个人根本还不知道自己的同班同学里有这号人物……
“啊啦，小赤！你怎么会在这里？”熟悉的慵懒声音适时地打断了赤司的臆想，下一秒就有一双大手从后面环住他，其中一只手里还攥着根未开封的美味棒。“是特地来找我的吗？真好！”那个人亲昵地将脸贴近赤司的耳边，带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考试的结果我看了。做得很好呢。”赤司笑着推了推靠过来的额头。力道并不大，但足够示意他停止胡闹。紫原在言行上向来不拘小节，想什么就去做，很少考虑对方的感受。赤司倒也不是介意旁人的眼光，更不是对紫原有所排斥。他只是不习惯被这样自然而然的亲近，无论这个人是谁。
“是吧，我很厉害吧！”紫原顺从地放开赤司，向前迈了一步，在他面前站定。“史上最好成绩！”
还真是最好成绩啊。赤司想起自己刚才的猜测，不禁勾起嘴角。“这不是挺高兴的吗。以后别再那么不上心了。”按照紫原此前的态度，赤司以为就算考出了好名次，他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时的赤司并不知道，紫原流露出的愉快情绪里，得到好成绩仅仅占了很小的比重，真正令那个人感到欢欣的，是他的认可。花时间复习，努力看完赤司整理的笔记，认真回答试卷上的问题……紫原做这些说到底只有一个初衷，那就是“小赤这么说了”。
“喏，我都有好好听小赤的话，有没有奖励？”紫原拆开手里的美味棒塞进嘴里，故意露出狡黠的笑。貌似只是开个玩笑，赤司却看出他油然而生的期待。自从第一次被紫原拉去便利店吃雪糕，他都有注意在时间表中留出弹性时间来应对突发状况。篮球部的集训要到假期才正式开始，学生会的事也都不急。腾出一些时间应该没有问题……在心中默默计划了片刻，赤司开口道：“好吧。今天放学后留在教室等我。”
“真的？小赤有奖励给我！”紫原有些不可置信，眼里瞬间添了几分神采，“是什么？”
“老实说，我没有特别准备。不介意的话，一起去便利店逛逛吧。零食，想吃多少我都请你。”
“零食Party！太好了！”紫原大声欢呼，只差没从地上跳起来。
就让他开心一下好了。赤司看着这样孩子气的紫原，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他很乐于在适当的时候纵容紫原。那个人的快乐如同细菌一般，以惊人的感染力波及赤司心灵的每个角落，当他发现时，早已病入膏肓，不可自拔。
2.
“敦，我是说过无论多少都会请客……”赤司站在紫原身边，无奈地笑道，“可是这么多真的没关系吗？身体会吃不消的。”此时，紫原正把最大号的薯片塞进满满当当的购物篮里。起初并不太在意的收银员也频频朝他们投来异样的目光。
“怎么会，多吃点才对身体比较好啊。”紫原移动到巧克力的货架前，继续把手中的篮子填得更满。他始终挂着满足的笑容，眼中的光亮一刻也不曾消失。“而且，哪种口味都好想要……”说话间，又有三板巧克力进了篮筐。
那可不是说零食。赤司本打算提醒他，可一见他脸上自然流露的难以抉择的表情，想想也就把话吞了回去。“随你好了。不过事先声明，吃不完可别……”赤司的话被一阵隆隆的雷鸣打断，他抬头向外望——明明还是下午，天色却阴沉如同傍晚。其实，在他们离开学校时，就已经变天了。不过紫原丝毫不为所动，少有得充满干劲。赤司不愿扫他的兴，改天再约的话最后也没说出口。回过头，那个人果然一心扑在零食上，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刚才的雷声。
“这些就是全部了。请收好您的零钱。”收银员把整整两大袋零食打包好，将找回的零钱递给赤司，“东西有些重，请小心。谢谢惠顾！”
“谢谢。”赤司接过零钱，礼貌地道了谢。他伸手去拎买来的东西，却摸了个空。身边的紫原早就迫不及待地接下那两个袋子，推着他往外走。两人刚一推开店门，倾盆的大雨便从天而降，好像有意阻止他们的脚步似的。“啊，下雨了……”紫原立刻抱怨道，不仅是为接下来的计划被打乱而失望，更麻烦的是——他连伞都没带在身边。难道真要在这里站到雨停？就在他为要不要回便利店再买把伞而懊恼的时候，赤司淡定地从书包里掏出一把伞。雨伞弹开的声音在此刻的紫原听来犹如礼花绽放一样令人惊喜。“哇，小赤居然有带伞！”
赤司只是笑笑，从紫原手里接过其中一个袋子，而后将伞递给他。为了以防万一，他总会在自己的储物柜里放一把雨伞备用。“看来只能先回去了。”虽然对紫原有些抱歉，不过照这样的天气状况，在外面找个合适的地方陪他享用零食实在不太现实。
“这样不行哦，小赤！”紫原抗议道，“说好要给我奖励的，不可以反悔。”
“这不是反悔不反悔的问题……”尽管看起来纯粹是小孩子闹脾气，但赤司知道他是绝对认真的。听起来可能有些滑稽，但对紫原来说，没有什么能比零食更让他认真的了。正考虑该怎么说服他乖乖回家，紫原却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灵机一动。“我知道一个地方！不会淋到雨，还可以坐下来慢慢吃东西！”说着，也顾不上征求赤司的意见，紫原便径自撑起伞，拉着他离开了便利店。
身高相差将近三十公分的两个人共用一把伞绝不是件舒适的事情。更何况，紫原并不是个懂得体贴的人。可令赤司感到意外的是，那个人一直紧紧将他护在身边，还不忘弯下腰配合他的身高，从头到尾也没让他淋到一滴雨。以往下雨的时候，家中的随从也会紧跟在他身边替他撑伞，二者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赤司从不认为自己是个需要保护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习惯于独自寻求解决的途径，并且乐在其中，旁人插手只会让他觉得多管闲事。可紫原不一样，很不一样。他向来排斥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可被紫原拉着手、紧挨在一起的时候，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仿佛时间的流逝都变得缓慢，周围的雨声也不那么吵闹了。他莫名地希望这段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3.
紫原带赤司前往的是附近的一个公园，离便利店大约两三百米的距离，在路口拐个弯就可以看见。公园不算大，中央是个设计别致的圆形花坛，几张靠背的长椅围绕着它，因为下雨的缘故，并没有人。不远处有个沙坑，里边安装了三架并排的秋千，链条在风雨的摇晃下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沙坑对面是一些蘑菇造型的椅子，高高低低，都被涂成七彩的颜色。赤司完全可以想见紫原抱着零食在这里游荡的画面——若非来过多次，路痴的他又怎么可能记得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公园。
“小赤，走这边。”紫原握了握赤司的手，提醒他改变方向。他真正想带赤司去的，是位于另一头的回廊。那条回廊的顶部爬满了藤蔓，垂下来在两边形成了绿色的帘幕，乍看之下就像一面墙壁，很难发现入口。“不错吧？”紫原收起伞，和赤司一起在靠中间的位置找了个地方坐下。这里原本是供人遮阳的，因为藤蔓太过繁密，挡雨的效果也很好。
“那么，我要开动咯！”紫原直了直腰背，双手合十，兴奋地说了声，便打开购物袋翻找起来。
赤司前后看了看，回廊里除了他们，并没有其他避雨的人。明明身后就是漫天大雨的世界，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竟有种奇妙的、与世隔绝的感觉。“小赤也一起吃嘛，零食要一起吃才开心啊。”见他迟迟没有动作，紫原催促道。
嘛，不管怎么样，他高兴就好。这样想着，赤司也跟着解开另外一个袋子。他取出放在最上层的盒装雪糕，拿出一支递给紫原，“从这个开始吃吧，不然会化掉的。”然而，紫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只顾埋头翻找，也不去接那支雪糕，好一会儿才掏出一盒pocky，对他说，“呐，小赤，先不管那个。我们来玩游戏吧。”
“游戏？”赤司不解地。
“既然是Party，当然要玩游戏啊。”紫原笑眯眯地，眉眼弯成月牙的形状，有些不怀好意地说出游戏的名称，“pocky game，小赤知道吗？”
“pockygame？”在遇到紫原之前连零食都没碰过的赤司，怎么可能听说过这个游戏？可光看紫原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喏，就是用这个。”紫原取出一根pocky，举到自己和赤司面前，开始讲解，“一人咬住一头开始吃，先松口或者先咬断的人就算输咯。”
“哈……”游戏规则简单明了，赤司一时间却如鲠在喉。
“我可是从来没输过哦！”见他犹豫不决，紫原马上补充道。在他的思维里，从没在任何事上输给过任何人的赤司，一定会为此接受他的“挑战”。只可惜现实和理想往往存在差距。
“敦，就算你这么说也……”赤司哭笑不得。紫原那点小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他也不是不想让他尽兴，只是这种暧昧不清的游戏，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出格了。
“来嘛来嘛，小赤，就玩一次，好不好？”紫原望着他，用近乎撒娇的语气。很多时候，赤司都难以理解紫原对他没来由的亲近。从小到大，他总是把同龄人远远地甩在身后，大家不是把他当做眼中钉，就是高高在上的偶像，敬而远之。而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这种状态，相信和周围的人保持一定距离才是明智的选择。有心也好，无意也罢，紫原敦，这个人的出现正一点点打破原有的平衡。
“好吧，就一次。”赤司最终还是选择了纵容。他一松口，紫原便兴高采烈地叼住pocky的一端，凑到他面前。
既然答应了，就要说到做到。赤司深吸了口气，凑上去含住pocky的另一头。他从未如此之近地感受过一个人的气息。紫原呼出的热气一波接一波向他袭来，手心不自觉地冒出汗来，心跳也跟着加速，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紧张感。相比之下，巧克力的浓郁味道也显得不那么甜腻了。紫原的脸孔在他眼前逐渐放大，剩下的pocky也越来越少。赤司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紫原从没有在这个游戏中输掉过。Pocky game，这个游戏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被赋予了太多复杂的内涵。这些复杂的内涵让人们无法把它当做一场简单的胜负来对待。紫原却不同，他有着对输赢单纯的执着，而不会考虑多余的东西。“不想输”，就只是这样而已。
“是我赢了！我赢了小赤诶，好开心！”紫原把余下的pocky吞下去，笑着宣告自己的胜利——赤司在最后一刻故意咬断了pocky。“不过，小赤这么容易就认输了？总觉得不太像你啊。”
“有时候胜负并不像表面上看到得那么简单。”
“这么深奥我不懂啦。”紫原扁扁嘴，“小赤老是把事情想得这么复杂，不会很辛苦吗？”
赤司笑笑，拆开一支雪糕开始吃。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干脆地转换了话题。“敦也快点吃吧，已经开始化了。”他不是紫原，做不到像他那样单线条地看待事物。同样的，他也不希望紫原失去这份难能可贵的天真。这个世界上，谁也无法取代谁。
“那我吃了哦……”紫原想了想，坏笑着说道。赤司只觉得那声音迅速向自己逼近，抬头一看，紫原已经凑到了近前，对准他咬过的位置，在雪糕上啃了一口。“好甜！”紫原重新坐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带着些恶作剧后的得意，还有一些……类似幸福的东西。“这个叫间接KISS哦。”
“敦，不要说奇怪的话。”赤司先是愣了愣，旋即半开玩笑地教训他。紫原的脑子里总装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每一次都较真的话只会让自己更累。既然他没有恶意，自己也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会奇怪？”对于赤司的一笑而过，紫原似乎有些不满。他略微提高了声调，想要显示自己的认真一般：“我是真的很喜欢小赤！”
“所以说，不要……”下面的话被紫原堵了回去。他一把抓起赤司的手，将那支咬过两口的雪糕抵在他的唇上，自己也顺势贴上去。“我喜欢小赤。”紫原重复道。说话间，唇舌不可避免地触到雪糕，甜蜜的滋味再度渗进口腔。“好甜。小赤也是这样，凉凉的，很舒服。”人们会把“喜欢”分为许多种：亲人间的喜欢、朋友间的喜欢，恋人间的喜欢，诸如此类。紫原却不是这样。他很单纯，对任何事物都只做最简单的区分。输赢如此，好恶亦然。那时候，大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对于赤司的所谓“喜欢”，究竟是友谊多一些，还是爱恋多一些。喜欢就是喜欢，何必考虑太多？这就是紫原的思考方式。
赤司试着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紫原的额头和自己的碰在一起，传来阵阵熟悉的热度，他的脸颊也随之升了温。雪糕的清凉气息扑面而来，使这股热度愈加鲜明可感。在赤司征十郎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迷惑。过去，他所遇到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紫原是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他从未思考过该如何界定自己和紫原间的关系，尽管虹村和绿间都曾提醒过，他却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但那一刻他迷惑了。就在他耽溺于紫原所带来的全新体验时，他们的关系就已经跃出了常轨，再难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