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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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好久没有更文了，无论如何想着赶在国庆假期开始前来一发。

这几天心情真的很沉重啊，偏偏又遇上要写比较轻松的场面。错漏之处后续我再修改，大家先勉强看看吧_(:з)∠)_

其实昨天就该更文的，但是动笔前看了同门师兄的博士论文后记，沉痛到完全无法思考。只能说，博士论文的后记真真是当代伤痛文学的重要代表吧。看着师兄简短但戳心的文字，就差没有掉下眼泪了T T

希望我们都能像多年前的忘年会上举杯时所说的那样，经过这场试炼，此后的人生一片坦途。

接下来，简单说下之后更文的频率。我会从周更调整为月更，两次更新间隔最长不超过两个月吧……

我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偷懒的频率，但还是请允许我改成这样。我真的，力不从心……

嘛，以下是文。

三十五

 

1. 

实渕在更衣室门口遇见赤司。他换好了校服、背着挎包，像是准备离开。“这么早就走？”通常，赤司会在常规训练结束后去健身房做体能加练，现下却并非如此。“下周二军的升格测试，本来还打算和你商量一下的。” 

“有点私事，今天要先回去。”赤司朝他摆摆手，“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那明天见。”实渕和他道别、一手顺势拦住即将合上的大门，刚一进入房间，便冷不丁地撞上叶山目瞪口呆的脸孔。“怎么了？小太郎。”这么夸张的表情当然不是做给他看，而是冲着不久前还在更衣室里的赤司。 

“啊，赤、赤司他……嗯……”叶山一边发出啧啧的感叹，一边在脑中搜寻最贴切的词语，“我想我要重新认识他……” 

“哈？”实渕插着腰，对叶山的发言表示无奈，“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喏，这个，”叶山叉开腿、打横坐在长椅上，献宝似的将手里的东西举高，“赤司给我的！”实渕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玩意——那是一只塑料外壳的电子表，看起来十分廉价，无论是Kitty造型的表面还是少女心的粉白配色都槽点满满。 

“这是小征的？”实渕难掩惊讶，“等等，就算是他的，干嘛突然给你？”

“哈哈哈哈！”制服穿到一半的根武谷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一看那手表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赤司那家伙居然在用这么娘气的东西！” 

“对吧对吧！”叶山立刻附和，“超在意！”他两眼放光，活像课间谈论八卦的女学生。“定情信物？还是被谁告白了？他经常收到情书吧！” 

“所以说……”实渕把话题拉回了原点，“小征究竟为什么给你这种奇怪的东西？” 

“唔，算是我跟他要的吧。”叶山拎着表带的一头、细细观察，仿佛能从里面看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跟他要的？”  

“因为下周就是期末考试了啊！”说到这里，叶山的语调也由热切变得凄厉。“要是不及格就不能参加InterHigh了！”通过地区预选对洛山来说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在这所以高偏差值著称的名校，部员们要达到最低限的成绩要求也并非难事。然而，叶山小太郎是个例外。 

“那又怎么样？”实渕更加不明所以了。 

“这小子问赤司要了幸运物！哈哈哈！”根武谷发出爽朗的笑声，巴掌狠狠地拍在叶山的后背上。

“住手！很痛啦！”叶山反手揉着背。抱怨归抱怨，却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幸运物？”实渕捂着嘴嘲笑他，“与其依靠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抓紧恶补一下。去年你也是好不容易才低空飘过的吧？” 

“玲央姐根本不懂我的感受！”叶山仰着头大声说，“那种一看到卷子就头皮发麻的感觉！” 

“听说赤司是年级第一？沾了他的光应该能平安过关吧！”根武谷还在调侃，“不过，作为前辈你也太糗了哈哈哈！” 

“唉，随便你吧……”实渕摊开手表示放弃，旋即又耐不住好奇，“你就算了，小征竟然也陪你胡闹？”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端详那只表。不仅是便宜货，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面对叶山心血来潮的索要，若说是刚好带在身边、未免过于巧合。可若说是重要物件，又怎会轻易给了别人？“嘛，反正如你所愿了。好好保管，事后记得还给小征。” 

“可是赤司自己说不用还了。”

“诶？” 

“‘不想要就扔掉’。”叶山学着赤司的口气，“他是这么说的。”

 

2. 

部活结束后，赤司不像往常那样留下进行自主练习，也没去学生会室，而是直接前往家族的马场——雪丸前段时间又被送去治疗，今天刚刚返回。 

“精神好些了吗？”赤司微笑着和雪丸打招呼。他只是过来看看，并没有换骑马装。事实上，近一年来，雪丸都因身体状况不佳而极少离开马舍。它和赤司同岁，早已过了放肆驰骋的年纪。 

马厩里只有雪丸。它静静地立在一边、不时摆动着尾巴，显得无精打采。对于赤司的到来，看不出半分欢喜。就连他要摸它，也被恹恹地躲开了。 

“哼，还是老样子。”赤司苦笑着从食槽里拿出些草料，才总算博得了它的注目。雪丸偏头瞧了瞧他手中的食物，半晌才犹豫着靠近。 

从某种层面上说，动物要比人类纤细、敏锐得多。对于周遭事物的细微变化，它们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并做出反应。雪丸正是如此。人格互换以来，它便不很愿意同赤司亲近了。大约在它眼中，此刻站在面前的这个赤司仅仅是个友善的陌生人。兴许它还会纳闷，那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小主人如今身在何方。 

“你也觉得我变了吧？”待到雪丸渐渐放松下来，赤司又尝试着抚摸它的脖子。“也对……”他慢慢理顺雪丸的鬃毛，声音低得连自己也听不清。就连和他鲜有交集的惠都发觉了异样，更何况是雪丸。 

距离惠的来访已经过去了数月，可她临走时流露的复杂神情仍会偶尔浮现在赤司脑中。她说，别再逃了。 

赤司承认，惠说对了。他狠狠斩断过往的一切、独自逃到京都，以为这样就能慢慢放下曾经的执念。可他败了，又一次败给了那个名叫紫原敦的少年。明明从未自发地想起过他，却又为何处处都是他的痕迹？就在根武谷大咧咧地将食物带进体育馆时，就在叶山孩子一般犯迷糊时，甚或是在实渕将过长的刘海梳向脑后时，总有他的影子…… 

是了，还有那块表——劣质的，充满市井气的电子表。那是夏日祭时紫原送他的礼物。他说过会好好保存，于是一直小心收在包里。即便每每看到都觉刺眼，却仍无法将它丢弃。直到叶山兴冲冲地来向他借幸运物…… 

他暗自盼望叶山留下那只表，而非将它扔掉。如此，既除了他拖泥带水的心思，也算为它寻了好的下家。对于紫原、还有那些他们共同的回忆，他想这也算个不坏的结局了。 

原本未及言明的矛盾与误解，在和惠的谈话之后，他都渐渐想通了。赤司感激惠所做的一切，尽管她的努力只是让他用不同的思路导出了相同的结论——既然彼此都感到疲惫，那么他和紫原也只能走到这里。 

及时止损，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最优解。

 

3. 

“为什么！”福井还在走廊便听到休息室内传来冈村的惨叫，心想自家主将不知又在哪里受了莫名的打击。 

“啊啊啊——究竟为什么会这样！”他推门进来，正看见冈村表情扭曲地扯着嗓子吼，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叠皱巴巴的试卷。 

“出什么事了？”福井问，“可别告诉我你期末考试不及格，没法参加Inter High了。主将缺席实在说不过去。”

“猜错了哦。”刘伟从打开的柜门后探出脑袋，“不是因为他的成绩，而是紫原的。” 

“什么意思？”福井不解地追问，“紫原又做了什么刺激你了？”他本想说，如果非得有一个主力出不了场，比起紫原、他宁愿是冈村。但看在他就差以头抢地的份上，勉强把这玩笑话咽了回去。

“你看这些！”冈村愤愤地将那堆试卷一股脑塞给福井，“太不公平了！那家伙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神游的吗！” 

“我看看……”福井摊开试卷一张张向后翻。几秒之后，他的下巴也跟着掉了下来。“这、这都是紫原考的？” 

“事情就是这样了。”刘伟淡定地在一旁吐槽。 

“简直……难以置信。”福井头也不抬地来回确认试卷上的姓名和得分，惊得有些说不出话。以紫原优哉游哉的做派，他本来还真担心他的分数达不到阳泉的基本要求，万万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不要说优秀了，总分都能算年级顶尖水平了吧？” 

“准确地说是学年第六哦。”刘伟补充道。 

“太气人了！”听到紫原的年级排名，冈村又叫起来。 

“好了啦……”福井拍拍他的肩膀、作安慰状，“相信我，就算是笨蛋，也总有几件能做好的事。” 

“什么嘛，我可不是笨蛋哦。”从刚才就一直专注于拆开零食包装的紫原总算加入进来。 

“别误会，我说的是冈村。不过紫原，”福井扭头看他，油然生出几分敬畏来，“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到底怎么做到的？看你平常都没怎么努力啊。”他说得确是实情。虽说紫原在球场上的拼劲大家有目共睹，但学习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唔，我也不懂啦。”紫原无所谓地答，“按照小赤说的做就好了吧？” 

“小赤？” 

“啊，又是这个名字。”冈村想起紫原入部那天的谈话，“到底是谁啊！” 

“……我要赶快去便利店了，”二人的疑问完全被紫原抛在了脑后，“今天有新口味的美味棒上市。”他迅速把东西塞进背包，路过福井身边时随手将试卷抽了回来，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那家伙……”冈村愣愣地看着开启又合上的大门，不知作何反应，“搞不懂他。”

“呃，我说错什么了吗？”三人之中唯有福井注意到了紫原微妙的情绪转变。 

“怎么？” 

“他刚才好像在生气？”福井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应该说是突然有点阴郁？” 

“没有吧？最多就是不想我们耽误他去便利店的时间。”冈村不以为意。 

“你想太多了。紫原本来就是为了零食能跟人拼命的类型，随他去吧。”刘伟也是一样的想法。 

“是这样吗……”福井仍有疑惑，却也不再深究。 

紫原没有说谎，那天真有新口味的美味棒上架，他也确实打算训练一结束就去买。可离开前的那番对话却让他骤然失了兴致。走回宿舍的路上，他只觉得一步比一步沉重，最后索性停在了半道。那叠标着高分的试卷捏在手里、越看越嫌碍眼，心中更是有股压抑许久的情绪亟待宣泄，于是他猛一挥手，将所有的试卷抛向空中。 

赤司教给他的，他全都在照做，不打半点折扣。他做得这么好，可又有谁会在意？那些曾经拥有过的，似乎也正如纷飞的试卷一般，在风中飘散、远去，终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