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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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大家久等了，上周去乌村开会，回来的时候实在没精力再动笔，于是拖到这周。28章是很流水账，但又不得不为下文铺垫的一更，码字的时候也是卡到头晕目眩，随意看看，呵呵而过就好_(:з」∠)_

下一更会再跳回冬季杯的赛场，久违的灰崎君要再一次登场了，希望大家喜欢他^_^

以下是文。

二十八 

1. 

“我回来了……”紫原在玄关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而后换鞋进屋，正撞见端坐在棋盘前的惠。 

“今天这么早？练习取消了？”惠放下手中的棋谱、侧身靠在落地窗上，满脸稀奇地看着弟弟。 

“唔，差不多。”紫原将书包随手一扔，“咚”地栽进柔软的沙发，脸埋在几个靠枕中间，闷声问道，“老妈不在吗？” 

“超市。”惠听出了话里的蹊跷，狐疑地追问，“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喂，别以为可以蒙混过去。”紫原不答，她又顺势在沙发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 

“干嘛啦！”紫原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练习什么的去不去都一样。” 

“无故缺席？”惠敏感地察觉到自家弟弟微妙的不对劲。虽然过去也总是吊儿郎当的态度，翘掉部活这种事却还是第一次。 

“不用你管。小赤都说随我高兴了！”他早知道回家就免不了被唠叨，然而实在无处可去。在和赤司一对一的比试之后，他就再没参加过训练。本以为空出的时间可以悠闲地度过，事实上却只是漫无目的地晃荡。穷极无聊的时候，甚至一下午蹲在公园的树丛边观察蜗牛爬行。在乏味的时光中日益滋生的，是一种名为焦躁的情绪。 

“赤司君？”惠歪着脑袋表示不解，心中的疑虑又多了一重。如果是单纯的偷懒，何必要扯上赤司。 

“啊啊！”紫原没来由地大叫了一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刚一挺直腰杆，肩膀就又垮下去，“好无聊……练不练习都好无聊……”他抬头瞥见惠和她手边的棋谱：“为什么非要练习不可？” 

“诶？”惠不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练习也能赢，那为什么还要不断练习？”紫原指了指那本棋谱，“最近的对局你也一直在赢吧？” 

惠不急于作答，而是凑到沙发边，眯着眼睛盯了他一会，然后一把抄起靠枕往他头上砸去。“给我适可而止，自大狂！”消了气后才在紫原身边坐下来。“不进则退，掉以轻心的话很快会被淘汰哦，笨蛋弟弟！”说完忍不住又在紫原的脑壳上补了一下。 

“到那时候再说咯。”紫原嘟哝道，这次竟然没有更多抱怨。 

“敦，不喜欢篮球的话，索性不要打了。”惠有些无可奈何，“谁也不会逼你。” 

“……只因为擅长所以打篮球，不行吗？”紫原停顿了片刻、认真问，“怎么努力都办不到的事就更谈不上喜欢了吧。” 

这一问难倒了惠，她一时间茫无头绪。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地说，“我回答不了。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像敦这么有余裕。”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紫原灰心地吁了口气，低头不再接话。要说余裕的话，那个人才是最有余裕的吧？可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要能赢得比赛，我就不会再多说什么。”

“对‘奇迹的世代’而言，团队合作不过是妨碍。” 

放在过去，赤司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可是现在，自己已经完全搞不懂了。更糟的是，他和赤司的关系彻底陷入了困局——那是一种可怕的停滞状态，与一般的冷战截然不同。冷战意味着羁绊尚存，而他们则是退回了更为原初的状态。非但不像恋人，就连相熟的朋友都称不上，至多算是共同比赛的搭档。他甚至找不出与赤司单独交谈的机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赤司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没有解释，没有吵闹，就那样戛然而止。 

他很想做点什么，却又忌惮于此前的冲动所造成的恶果，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谁来告诉他正确的做法？紫原沉吟着，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窗外，静卧在落地窗边的四角棋盘在此时映入眼帘。 

“呐，姐，和我下一盘吧。”说话间，紫原已在棋盘的一侧坐下来，动手收拾盘面上摆了一半的棋局。 

惠眨巴着眼睛，惊讶于突如其来的邀请。“上次和你下棋是什么时候，我都快要忘了。” 

“过来猜子啦。” 

“你在小看职业棋士吗？”这一局势在必行。心中的疑问，惠决定到棋局中寻找答案。她在紫原对面落座，将黑子推给他，“放让子吧。” 

“少废话。”紫原不理会姐姐给他的优待，径自拿几颗白棋在手中，等她猜子。 

那场对局最终还是以互先的形式开始了。还未行至中盘，紫原便阵地全失，可他依旧固执地继续落子。在注定的败局中苦苦挣扎之时，紫原突然开了口。“人生就像棋局，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惠没有漏过那个并未被刻意强调出来的“也”字。她保持着沉默，稳扎稳打地扩大优势，几手之后才回道：“你该直接去问赤司君。”若论输赢，这盘棋早就失去了继续的意义，可她还是任由他下。横冲直撞的棋步之中，她窥见了弟弟纷乱的心神。 

简短的句子如同流矢刺痛了紫原。执棋的手定在半空，瞬间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 

“你想知道的，是他的看法吧？”惠也跟着将棋子丢回棋盒，“发生了什么吗？” 

紫原不作声，默默别开脸，紧咬着唇拒绝交流。 

“无论发生了什么，两个人都静下心来把话说清楚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擅自下结论！”紫原嚷道，“什么都没发生！”说着胡乱从棋盒里抓出几颗棋子撒在盘面上。“我认输。”不等惠说下去，便逃回了房间。 

别再做多余的事，乖乖当颗听话的棋子。他暗暗对自己说。

 

2. 

体育课的内容是排球，老师示范过基本动作后，让大家两人一组进行垫球练习。同时使用场馆的还有另外两个班级，分别在做羽毛球和篮球的教学。本来井然有序的课堂，在分组练习刚开始时就彻底乱了套。 

先是同班几个女生为抢占离黄濑更近的位置发生争执，之后就连其他班级的女生也无心练习，几十双眼睛全都追着那个自带光环的男模，随便一个动作都能引来阵阵尖叫。 

“烦死了！黄濑仔我不要跟你一组啦……”才打了几个来回，紫原便忍无可忍地抱怨。他双手接下飞过来的排球，转身要去找人交换。 

“小紫原你不能丢下我！”黄濑见状，立刻小跑着追上去，尴尬地赔笑，“如果不是和小紫原一组就更难办了。拜托拜托！”升入一军之后，他和紫原才逐渐熟稔，也是从那时起，但凡要分组的活动，他都去找紫原。同性、同社团，本人又是粗线条的天然呆，简直没有比这更能避免麻烦的选项。可是近些日子，紫原明显变得暴躁而易怒。至于原因，篮球部的人多少都了解…… 

“我说，黄濑仔，你轮流和她们对练不就好了吗？”拗不过黄濑，紫原还是极不情愿地被拽回去。 

“这方面小紫原完全不懂嘛，会被女生讨厌的！”黄濑一边重新开球，一边故弄玄虚地吐槽他。排球沿着几乎相同的弧线在两人之间轮转，平稳又无趣。“呐，小紫原，你真打算就这样不再练习了？” 

“不是正在练吗？” 

“打岔不管用哦。我说的是篮球部的练习，真的不参加了吗？”黄濑当然知道这是被紫原列入禁区的问题，可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他就不会甘心。帝光篮球部变了，变得不像一个集体。这种异变在他们升入三年级后愈演愈烈。队员们各自为政，联结彼此的唯有“胜利”。大家只看到紫原和青峰怠慢训练，不知有几个人注意过，以前赤司只喊紫原的名字，现在却对所有人直呼其名，桃井对青峰的称呼也由“阿大”变成了疏远的“青峰君”。说起来都是些细枝末节的转变，看在黄濑的眼里却像某种无声的抗议。 

“大概吧。”紫原含糊地答。 

“最近训练的气氛越来越闷了。”黄濑发起牢骚，“小青峰不在，都没人和我1 on 1。连小紫原也不出现，每天根本活动不开就结束了，超无聊……” 

“觉得闷的话，黄濑仔也不要去嘛。”紫原事不关己地接话，“而且，不是还有小赤和绿仔吗？” 

“小赤司？”黄濑定睛看着紫原，眼中是难掩的诧异，连球都忘了接，“小紫原，难道你们还没和好吗！” 

“……什么意思？”紫原一头雾水。 

“小赤司已经两周不来练习了。不对，应该说，是连学校都没来。呃，你不会不知道吧？” 

紫原顿时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 

“怎么会！比赛的时候看起来明明好好的。”黄濑一副发现了大秘密的愕然表情，“小紫原也就算了，小赤司不可能为那点事赌气啊！” 

“喂喂，我可不想被黄濑仔这么说。唔，所以，小赤他……为什么？”紫原急切地追问，心情复杂。他竟不曾发觉，自己和赤司的联系正在日复一日的僵持中被消磨殆尽。 

“不知道，据说有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回京都的本家。”黄濑耸耸肩，俯身去捡地上的排球，“所以啊，你们还是赶快和好吧！” 

京都……这个去向令紫原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直到两年后，他才终于从赤司口中得知，那位曾用美味甜点款待过自己的神仙婆婆，就在那一天、在京都的赤司宅邸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