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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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本周和下周有出行计划，所以把本来就不长的三十章分成两节发。

下一节的内容是正式的决裂，我会慎重地写。

希望本周更文大家能够喜欢。

三十 

1. 

丸泽只听过有关另一个赤司的只言片语，而当这个仅在转述中出现过的人物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时，他却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少年初看之下与原本的赤司毫无二致，笑容温和、彬彬有礼，唯一不同的是他眼中不时闪现的异样光芒——强势而犀利，又比过去更加澄澈。他像往常一样，预约时间之前就到达诊所，在接待区静候。见到丸泽，便礼貌地问好。他说：“下午好，朗。”是“朗”，而不是“丸泽”。对于年龄相差十多岁的两人来说，这样的称呼显然不那么合适。可在丸泽听来却不觉得无礼。 

“下午好，赤司君。”丸泽微笑着，眼睛眯成好看的弧线，轻松地打趣，“或者，‘初次见面’要更贴切？” 

“说得对。”赤司跟着笑了笑，反手带上诊室的门，向丸泽对面的座位走去。“你看起来并不惊讶。” 

“没让你发现而已。”丸泽真假参半地说，“不过，我更惊讶你居然还愿意来见我。” 

赤司不置可否。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从背包里取出两瓶药放在桌上，其中之一已经消耗了大半。“这个，我想我不需要了。” 

“赤司君……不，这样不好。”丸泽斟酌了一会，又向赤司征求意见，“作为区分，我可以叫你阿征吗？” 

赤司怔了怔，点头默许。他想丸泽果然是特别的。察觉自己转变的人虽然不多，但绝不是没有。然而这些人中，只有丸泽将他和原本的赤司清清楚楚地划分开，只有丸泽将他看作独立的个体来对待。 

“那么，阿征，你来找我，说明你相信我、并且愿意接受治疗。”丸泽的表情严肃起来，“既然如此，我要说的是，使用什么药物、用量多少、何时停止，这些都应该由医生判断。所以，不要擅自拿主意。” 

“……还真是严厉呢，和我印象中的朗不太一样。”赤司愣了愣，很快又放松下来，“总得有个说服我的理由。” 

“首先你该明白，这种药的目的是稳定情绪，而不是为了让你或赤司君消失。” 

“我看起来像有这种困扰吗？”赤司反问。 

“这只是暂时的。”丸泽笃定道，“只要有赤司君在，相同的问题早晚会再出现。” 

赤司自嘲地笑笑。“那个人真的还会再次醒来吗？” 

“虽然这么说很残忍，但是我想你也已经发现了。”丸泽略带沉重地说，“人格的主次之分是很难改变的。阿征说到底还是从赤司君的意识中分离出来的副产品。如果你消失了，赤司君非但不会受到影响，反倒是件好事。可如果反过来，对你来说就太危险了……” 

“……”赤司沉默了。丸泽一语道破了他心中的疑虑。返回东京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学校销假、而是来见丸泽，正是为了确认这一点。 

“同样的话我也对赤司君说过，对你们来说，目前最好是维持现状。”丸泽将桌上的药推回赤司面前，“要做的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实行的人换成了你，阿征。” 

“……知道了。”赤司思考了片刻，重新接过那两瓶药，又说，“我相信你。” 

丸泽有些感动，尽管类似的话在其他病人那里他早听过无数次。赤司说，我相信你，说得直截了当、又顺理成章，正经得可爱。“接下来，可以听你说说事情的原委吗？赤司君发生了什么？” 

赤司垂下眼睑，目光瞬间变得暗淡。丸泽从他眼中读出了挣扎和彷徨，许久，还是只得到一句：“那件事我不想再提，总之结果如你所见。” 

这是赤司第一次拒绝配合丸泽。以前，只要是丸泽想知道的，他都言无不尽，因为不想放过任何一次可能痊愈的机会。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与丸泽分享私密话题，原来并非如此。他悲哀地意识到，紫原竟是这样敏感的存在，对他、和对另一方都是。他是他们心中最大的隐痛，不愿、也不敢去碰触。 

“呵呵呵……”哪知丸泽不但不劝他、反而笑道，“阿征，意外得温柔呢。” 

“什么？”赤司觉得他莫名其妙。 

“不说不单是为了你自己吧？” 

“不懂你的意思。”这次，他大概明白了，却故作不知，旋即动手收拾背包。“要说的都说了，我先走了。” 

“你在保护赤司君吧？”丸泽也不去拦他、径自说下去，“承担赤司君无力承担的，从一开始，阿征不就在做这件事吗？”话音刚落，他便看见赤司转动门把的手停了下来，几秒的静默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关上门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