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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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本周更新意外得有点卡，写完重读也不是特别流畅_(:з)∠)_

关于内容，有一点我想额外多说几句，那就是黑子对赤司前后态度的转变。帝光回忆篇中，黑子曾在他的第一次全中优胜后郑重地向赤司道谢，然而到了winter cup的时候，却对赤司所说的“是我发现了你的才能”有些微妙的抵触，或者说，那时的黑子看上去并不认同这种说法。一定要给这种转变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想只有一个吧？对于黑子来说，他要感谢的是俺赤，而不是仆赤。在他心里把他们做了严格的区分。嘛，不知道这种解读是不是同样也能被各位接受呢？

另外，从下周起直到八月底，我会放缓更文节奏，最多更一到两次吧？回国之后我马上要开题，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撰写开题报告上。而且在那之前还有密集的出行计划……希望大家谅解！

以下是文。 

三十一 

1. 

冬季杯准决赛第一场，16分差，秀德落败。对于这个结果，紫原一点也不意外。以如今赤司的强大，实在很难想象洛山败阵的情形。如果一定要去设想，大概也只有……他知道不该这么想，可就是不由自主。他想有人战胜赤司，无论这个人是不是自己。他想赤司若是输了，也许就能放下胜负的执念，重新思考过去两年里发生的种种。 

赤司说过，除非从他手中拿下胜利，否则所有的话都是多余。紫原想要那个胜利，即便只是为了争取好好说话的机会。他更有种直觉，赤司像在等待一场失败，一场彻底的、真实的失败。如果那是赤司的愿望，他理当亲自去成全。几个月前的Inter High，同样是准决赛，他本来有机会的。无论希望多渺茫，也应该去尝试。然而那个人一句简单的“不要去”，就让一切偃旗息鼓。后来他才听说，不单是他，包括赤司、青峰在内，“奇迹的世代”无一出现在准决赛、决赛的赛场上。 

紫原知道，赤司并不是针对他或者任何人，而是单纯地追求着高手对决的乐趣，赤司只是认为，彼时的自己还不够格。这是一个让他灰心丧气、却又无力反驳的事实。自从一对一的那次惨败以来，紫原便做不到再和赤司进行对战，即使只是练习中的对位，都让他脊背发凉、无法自已地退缩。他承认，自己是个没用的胆小鬼，胆小到要把转圜的希望寄托在他人的身上。 

“两场比赛都让人震惊呢。”从场馆出来的路上，冰室由衷地感叹，“敦的中学同学每个都不简单啊。” 

“唔，有吗？”紫原心不在焉地支吾，算是回应。 

“我很期待明天的决赛。”冰室看出他的恍惚，于是停下脚步，“所以，明天敦也要一起来吗？” 

反应不及的紫原没有立刻停下来，在惯性的作用下又走出了几步，才转过身。“要，当然要。”他认真地点头。 

“啊啦，还真稀奇。”冰室笑他，“我还以为这次也要用零食做诱饵呢！” 

“明天不一样……”紫原喃喃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冰室把他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正考虑如何去探虚实，只听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对话声。 

“绿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赤司有两个？” 

“我想等大家聚齐了再详细说。”

“喂，等等！你在发什么邮件，这么晚了为什么非要去我家！” 

对话的声音不算大，只是在空旷的场馆中显得格外清晰。紫原和冰室同时回头，正对上迎面走来的黑子和火神。那两个人也看到了他们。 

“晚上好，紫原君。”黑子点点头，向他们问好。火神则要随意得多，草草地挥了挥手，叫了声：“哟！辰也，你也来看比赛了？” 

“是啊，恭喜诚凛顺利晋级。”冰室不温不火地道贺。边上的紫原却像见了瘟神一样，大大叹了口气，扁着嘴道：“真是的，为什么会碰上黑仔和分叉眉啊。” 

“搞清楚！我们才是有比赛的人好吗！”火神不满于紫原的态度，气鼓鼓地抗议，不但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反倒又遭了紫原的一记白眼。幸而有冰室从中调和。 

就在火神和紫原的寒暄即将升级成问题儿童间的争吵前，黑子突然开口问：“紫原君，明天的决赛也会来看吗？” 

“和你没关系吧？”紫原没好气地看他。 

“请务必来看。” 

“……你想干嘛？” 

黑子顿了顿，直直望向紫原的双眼，才继续说：“毕业那天的约定，我没有忘记。” 

此话一出，火神和冰室同时将惊讶的目光投向身边自己的队友。任谁也看得出，紫原和黑子的关系并不好，价值观和思维方式更是南辕北辙。这样的两个人究竟能有什么约定？ 

“我和你没什么约定！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自说自话！”紫原像被戳了痛处，怒气冲冲地瞪着黑子，说完便快步朝外头走去。 

黑子还是站在原地，注视着渐渐远去的紫原的背影，发出坚定的宣言。“我说过，这次由我来放下绳子。”

 

2. 

帝光实现全中三连霸后、新学期的第一天，天气好得有些不像话。头顶通透的蓝色和三年前入学式的那天一模一样。校园里一切如常，对于篮球部来说，却是不得不郑重其事的大日子——这一天，历来会为三年级部员举行隐退仪式。具体到这一年，则是“奇迹的世代”谢幕的日子。 

下午放课后，全体部员汇聚在一军的场馆内，为即将开始的隐退式做简单的布置。准备工作在几个经理的指挥下有序地进行着，唯独气氛显得十分古怪。大家沉默地配合着彼此，偶尔才会有人出声说上一句两句，安静得诡异。而这诡异的安静背后，竟然透着一股难掩的欢欣雀跃。每个人都明白这怪异氛围的由来，却又心照不宣——就在今天，名为“奇迹的世代”的阴云将会彻底消散。不仅如此，时隔近两年，帝光终于要选出一位新的主将、一位能将大家带回常轨的主将。 

不久后，赤司为首的三年级生进入场馆，大家也跟着聚拢到球馆的中心，隐退式正式开始。流程无非是指导教师致辞、监督的回顾和展望，低年级献花等等，没有丝毫新意。当公式化的步骤全都结束，才轮到赤司代表三年级生做临别发言，也就是在他走上前去的那一刻，低年级部员才开始发出窸窣的议论。 

“各位，”赤司一开腔，大家便立刻收了声。他垂着眼睑，低低笑了笑，而后抬高了声调，一字一顿地说道：“先向你们说声恭喜！”这回，不仅是一二年级，就连他身后的三年级，还有站在一边的监督和经理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从今以后，‘奇迹的世代’不存在了。”赤司环视着自己曾经率领过的队员，“不会再有人霸占首发的位置。少了我们这些人，大家的努力也多少能看到回报了吧？想笑的话就尽管笑出来，不必遮掩。” 

果不其然，底下迅速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怨怼。就连一旁的真田也无法坐视不理，强行打断了他，小声提醒道：“注意分寸！” 

赤司却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下去：“如各位所知，包括哲也在内，我们六个人会升入六所不同的学校。也就是说，垄断就此终结了。轻而易举的胜利没有一点乐趣可言。接下来，我们会通过相互对战分出高下。” 

“这算什么？” 

“到现在还要自我炫耀！”

“受够了……”

抱怨的声音越发密集和清晰，站在身后的绿间也不得不插嘴：“赤司，别太过分。” 

“我这么说，你们不甘心吗？”赤司冷哼了一声、继续道，“那么，就记住这份不甘，然后拼命努力吧。凭借这份不甘获得强大的力量，到了那个时候再来到我的面前。Inter High的舞台上再会！”说着，转向身后的绿间他们，“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吗？” 

“小赤司还真是露骨……”黄濑嘴上调侃他的做法，却听不出反对的意味。 

“虽然说得过火，但这就是实情。我没有异议。”沉吟了片刻，绿间也还是认可了赤司的观点。 

青峰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表示随他的便。因为怕麻烦而躲在后排的紫原更是由始至终一言不发。 

“那么，还有最后一件事。”赤司回正了身体，“本来应该在今天宣布的新任队长人选，由于我的请求而延后了。” 

“怎么这样！” 

“放过我们吧……” 

“都要隐退了还故弄玄虚！” 

好不容易有所平息的议论声又渐渐大了起来。赤司仍然不为所动：“要说的就是这些。”语罢，他走向真田，从他手中接过部员花名册，用笔在上面迅速地画了个圈。 

“选择的依据是？”真田好奇地看着赤司圈出的名字。 

“紧握拳头，但默不作声的人。”

 

3. 

全中联赛一结束，黑子立刻提交了退部申请，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人面前，除了紫原。 

毕业典礼那天，赤司作为学生代表在大会上致辞。这一次，他没有像在隐退式上那样说出不分轻重的话，本分地扮演乖孩子的形象。仪式结束后，“奇迹的世代”最后一次在体育馆集合。那是赤司提出的，所以紫原才会照做。过程中，他刻意让自己忽略赤司近乎宣战的发言，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想往后没有赤司在身边的日子。 

之后，学校班级这样那样的活动只让他觉得百无聊赖、无所适从，毕竟他连同班同学的脸都没能认全，拍完集体照、就早早躲回班级收拾东西。 

教室的前门被不认识的女学生围得水泄不通，紫原只好默默绕到后门进入。在不知多少次被索要制服钮扣之后，黄濑终于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真假难辨的“我有喜欢的人了”，乌央的人群才悻悻而去。精疲力尽的金发模特不敢多做停留，胡乱将储物柜里的东西塞进背包、匆匆逃出了人们的视野。 

就在周围刚刚归于平静，紫原满以为能把余下的零食好好吃完的时候，一个不太熟悉的同学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喂，紫原，门口有人找。”有人找？紫原想不出谁会在这个时间特意来见自己。他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站在门口的竟然是黑子。说不惊讶是假的，否则叼在嘴里的美味棒也不会掉下来。然而黑子当时就杵在那里，铁了心要和他私下谈谈。于是紫原极不情愿地跟着他离开了教室。 

在他的记忆中，但凡是和黑子多说几句的场合，就没几次愉快收场的。他实在不明白，事到如今他们之间还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 

“紫原君，非常抱歉。”黑子将他带到毕业生楼层的课间休息区，这个时点、大概不会再有别人的到来。 

“你到底要说什么？”紫原不耐烦地皱眉。上来就是一句没头没脑的道歉，简直莫名其妙。 

“因为知道下面的话一定会惹紫原君生气，所以先说对不起。”黑子淡然道。他早已经习惯克制情绪，加上那和赤司相似的遣词造句，真是处处都让紫原恼火。 

“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说。” 

紫原要走，黑子却先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并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请听我说完。”这回，他甚至没等紫原应允，便兀自说下去。“紫原君，我没办法停止责怪你。” 

“哈？” 

“或者更准确地说，我没办法停止责怪篮球部的每个人。”黑子继续道，“赤司君说过，是球队改变了，他才跟着改变。换句话说，是大家让原本的赤司君消失了。” 

“你爱怎么想是你的事，何必专程跑来告诉我。” 

“因为紫原君是放上最后一根稻草的人。” 

“喂，我说你……”紫原有种想打人的冲动。他想黑子最大的天分可能不是传球，而是激怒别人。用的明明是最礼貌的口吻，却能让他恨得牙痒痒、又无从辩解。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措手不及。 

“紫原君和赤司君的关系，我多少察觉到了一些。” 

“……那又怎么样？”紫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作何反应。在过去，面对问题、解决问题的永远是赤司。他这才真切地体会到，那个人把自己保护得有多么好。 

“一年前，我错过的那场1 on 1，就是结局吧？”黑子面无表情地揭他的疮疤，像是一种特殊的惩罚。 

“够了，快闭嘴！”紫原怒不可遏地冲他甩手。 

“我一直、一直都在看着大家。”黑子当然不会闭嘴，“看到了，却无能为力。关于这点，我也不会推卸责任。” 

“所以你来是为了教训我吗！” 

“虽然是自以为是的说法，但是对我来说，那个在三军体育馆发现了我、并给我提供建议的赤司君，是恩人一样的存在，是他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放下了绳子。我绝不会让他就此消失。”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 

“紫原君！”黑子难得强硬，“你不接受也无所谓，就当是我单方面的约定。这一次，由我来放下绳子。到时候……” 

“别再说了！” 

“到时候再和赤司君把话说清楚吧，和原来的赤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