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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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

回国前最后一更，尝试了和之前不同的视角，自己都给写懵了，希望大家不嫌弃_(:з」∠)_

下一更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但是可以预告一下，34章会有大量惠姐姐的戏份哦，各位不妨猜猜我会怎么写→_→

最后，希望暑假余量即将用完的各位新学期也一切顺利哦^_^

以下是文。

三十三 

1. 

实渕玲央上中学前就开始打篮球，在同年龄的射手中始终拔群，然而直到高中一年级，才第一次拿到全国优胜。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登上过全中联赛的领奖台。起初的一两年里，他还抱着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决心拼命练习，可时间久了，便也渐渐认清现实——自己的确生不逢时。 

他坚信，抱有这种想法的绝不止他一人。同世代中，但凡对球技稍有自信的选手想必都有类似的感受。就像在太阳的光芒下黯然失色的烛火，无论多么努力，也不过是可有可无。 

传说中“奇迹的世代”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很遗憾，他未曾亲身体验，只是作为旁观者见证过一场又一场碾压性的胜利。 

赢不了，至少光靠自己赢不了。这是十五岁的实渕在观看了中学时代最后一届全中决赛后油然而生的感想。随后，他在纷至沓来的升学邀请中选择了洛山。那是一所高手如云的豪强学校，更重要的是，前来游说的球探透露了一个重要讯息——他们同时也向根武谷永吉和叶山小太郎发出了邀请。这是明显的诱饵。他明白，却还是心甘情愿地上了勾。 

接下来的一年，他们毫不费力地在Inter High和冬季杯上取得了连胜，简直像是脱胎换骨。当高中篮球界疯传着五将出类拔萃的技巧时，实渕却比谁都清醒——真正属于他们的时代，就只有这短短一年而已。 

后来有一天，监督将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他从下学期开始，他将成为球队的副主将。这对实渕来说并不是个值得高兴的消息。枪打出头鸟，何况是只飞得并不稳健的出头鸟。待到来年，势必会有“奇迹的世代”加入，到时他的立场无疑更加尴尬。好在，监督的下一句话是：“明年，赤司征十郎会升入洛山，新任主将就由他来担任。” 

赤司征十郎，实渕又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在社团成员私下的八卦里、在决赛前选手介绍的广播中，还有在大大小小的体育杂志上……这是一个他怎么也避不开的名字，而这个名字之前往往还被冠以“奇迹的世代·主将”这样华丽又耀眼的头衔。一度，实渕只是站在遥远的地方仰望，而今，竟能和他身着同样的队服并肩而战了。 

有他在，高年级那些烦人的前辈就不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实渕有些坏心地想。他次希望看看这个锋芒毕露的后辈面对非议时狼狈不堪的样子。全无恶意，仅仅是觉得有趣。然而，赤司不光在训练首日漂亮地压下了全队上下的怨气，所用的方式也令他始料未及。 

“各位前辈，有任何不满都好，还请你们闭上嘴巴忍耐。监督的决定并非对‘奇迹的世代’的优待，而是对绝对实力的认可。作为高中的最强豪门，我想大家在入部的那一刻就应该有所觉悟了。”就在监督向大家介绍他们的新队长后，底下的反对之声便排山倒海而来。哪知赤司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这番话。“去年，‘无冠的五将’中有三人选择了洛山，这不是事先约好的。今年，‘奇迹的世代’全员都选择了不同的去处，同样，也不是事先约好的结果。其中的原因，在场的每个人都很清楚吧？” 

“弱者才会群聚，强者则追逐竞争的乐趣。”赤司无视部员们的咬牙切齿，直接将目光定在了叶山和根武谷身上，“我说的不对吗？” 

实渕看得出，那时所有人都在等待他们几个做出反驳，哪怕只是言语上的，可他们却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这也正是赤司所期待的反应。这个少年用尖刻的字眼戳穿他们心中不为人知的懦弱与妥协，以此扫清针对自身的质疑。无情，但高效。 

“‘无冠的五将’尚且如此，你们就更没立场怀疑监督的决定。”最后，赤司这样说，“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清楚，没人比我更适合担当洛山的主将。”

 

2. 

作为阳泉高校篮球部的成员，福井健介认为自己还算幸运。至少，他是少数一年级就成为正选的球员；至少，在“奇迹的世代”加入后他仍然是球队的首发；至少，和自家队长比起来，他的女人缘并不差……这样幸运的福井，近来却觉得自己不那么幸运了，问题的根源全在于他们的新晋王牌——紫原敦。 

是的，就在福井升入高三的这一年，他所在的阳泉高校意外地得到了“奇迹的世代”的青睐——无奈，是“奇迹的世代”中最让人糟心的一朵奇葩。 

他至今尚未弄清，新学期的首个训练日，冈村到底和紫原进行了怎样令人恼火的对话。总之，他心中的阴影面积大到一和紫原交流就头皮发麻的地步。于是，和他沟通的任务顺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后来，大姐头监督更是对他委以“看紧紫原”的重任，以致他不得不在训练的间隙将注意力的大半集中到那个似乎永远处在游离状态的巨型天然呆身上。 

说实话，即使从训练开始到结束都目不转睛地观察紫原，一般人也很难把他看个明白。每天都在重复这项工作的福井更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他不明白，明明天天挨骂，为什么还非要把零食带进球场？为什么宁愿围着体育馆绕圈，也不准时和大家一起列队？为什么练习的时候永远要比其他人慢半拍？为什么不能正常地和同级生聊天，偏要说“弱爆了”、“趁早放弃”之类伤人的话？为什么总是把前辈的告诫当做耳旁风？为什么……兼具这些奇怪的特质，却还能在篮球部生存下来而不受排挤的，大概也只有紫原敦一个人了。 

入部以来，这些诡异的行径令大多数部员对他敬而远之，就连一起训练的某些正选都不敢直接和他搭话。每一次、虽然明知是自讨没趣，福井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天知道他有多想立刻结束这样悲惨的副主将生活。 

不仅如此，紫原在球场上也任性自我得令人发指。即使是日常练习，他也极少传球，导致和他同组的队员持球率大幅下降，无形中被削减了练习量。第一次由他首发的练习赛中，更是夸张到放弃跑动、全程站在篮下。赛后，队伍上下怨声载道，若非监督强势，球员间难免爆发正面冲突。而这一切，仿佛丝毫未被始作俑者放在心上。 

紫原绝没有轻视他人的意思，更不是什么不良少年，间或还显得呆萌可爱。常与他近距离接触的几个首发都有这种共识。他只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种种的不一样堆砌起来，在他和外人之间筑起了难以跨越的高墙。 

部活之外，紫原似乎也没太多朋友。阳泉是一所地域性很强的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土著，只有极少数外地特待生在校内寄宿。他们孤身来此，如果再不善交际，自然很难融入，紫原就是其中的典型。福井常常见他独自躺在宿舍楼前的草坪上，嘴里叼着美味棒或pocky有一下没一下地咬，身旁还堆着大量的零食。有时，他将钱包举到半空、直勾勾地盯着看，很久也不觉得累；有时又只望着天空发呆、没来由地放声大叫。 

偶尔，福井也会冒出诸如此类的疑问：紫原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除了零食，他当真不在乎别的东西？其他“奇迹的世代”是怎样和这个画风清奇的少年相处的？这世上，又是否存在那么一个人，能够真正理解紫原的世界？

 

3. 

实渕对赤司渐渐改观了。 

起初，这位一年级主将给他的印象是：非常强大、非常冷酷。说得更直白些，实渕有点害怕赤司。固然，他作为主将无可挑剔。这在全队人眼中已是不争的事实。可若作为同学和后辈，赤司总让人感到难以接近。并非是他拒人千里，而是其他人着实跟不上他的节奏。 

在实渕的眼中，赤司符合一切有关“优秀”的定义，甚至于在此之上。在他视野所及的范围内，越是出色的运动选手越是个性鲜明，相对地，也会存在某些显见的短板。可赤司不同，即便绞尽脑汁，实渕也难说出他的哪怕一个缺点，任何方面都是——尽管拥有远超常人的才能，却仍努力练习、一丝不苟。虽然在措辞上十分淡漠，却对所有人给予应有的尊重。家境殷实，却从不炫耀。在课业、学生工作和社团活动之间游刃有余…… 

过于完美，以至缺乏实感。

一定要说赤司有什么不足的话……他仿佛不太关心他人的感受，或者说，是刻意不去理会。以赤司的能力，只要他想，就能轻易地照顾到身边每一个人的情绪，可他从来不这样做。在刚开始共事的日子里，即便只是说上几句话，都让实渕觉得浑身不自在。 

变化始于一次在便利店的偶遇。某天，当他和往常一样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时，竟然发现赤司也在里面。他一个人立在货架前、盯着上面的零食出神。 

赤司和零食，这两个概念在实渕的脑海中匹配度约等于零。若是换了别人，少不得要调侃一番。可当时，他犹豫半晌，还是选择了默默离开。 

那之后，类似的情形他又撞见了好几回。赤司总是在看，一次也没有买。终于，实渕抑制不住吐槽的冲动，上前拍了他的肩膀。 

“小征竟然也会吃零食，真让人惊讶！”实渕玩笑似地用了这个称呼，即便他们远非可以互叫昵称的关系。可既然赤司能对前辈们直呼其名，自己又何必那么死板。 

原本只想在口舌上占占便宜，谁知赤司的反应异常平淡。他先是愣了愣，而后回答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诶？所以是怎么样？” 

“没什么。”很明显，赤司对这个话题的排斥远胜于对亲昵称呼的排斥。 

“我看看……”实渕识趣地放弃了深入。他凑近货架，取笑道，“原来小征喜欢美味棒啊，要不要当做八卦说给那些应援的女生听呢？”他故意又叫了一次。 

“中学同学喜欢而已。”赤司竟然默许了这个称呼。 

“中学同学？帝光？不会是‘奇迹的世代’吧！” 

“很重要吗？” 

“会被小征在意的人，当然很重要啊。” 

“在意……” 

“等等！是女朋友？” 

“不是。” 

“难道是前女友！” 

“我说了不是。” 

“哎呀，总不会是暗恋对象吧……” 

“玲央，够了。” 

实渕一直认为，那天才是自己真正认识赤司征十郎的日子。从那天起，他眼中的赤司不再是人情寡淡、高高在上的天才选手。这个和自己有来有往、打趣闲聊的少年其实并不特别，那些他们本以为的事实，不过是外界揣着恶意强加给他的符号罢了。 

天赋，会不会也是一种原罪？后来实渕总忍不住这样想。